這里是“世界屋脊的屋脊”——它位于西藏自治區西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由北到南依次聳立著喀喇昆侖山脈、岡底斯山脈和喜馬拉雅山脈。
這里是祖國西南邊陲——邊境線綿延千余公里,聞名遐邇的班公湖、扎達土林和普蘭口岸就鑲嵌在這片土地上。
這,就是西藏阿里地區。在這里,黨政軍警民筑起了衛國戍邊的“萬里長城”。邊防官兵、干部群眾、移民管理警察……各戍邊力量不畏艱難困苦、屹立冰峰群山,英勇肩負起黨和人民賦予的神圣使命,譜寫了一曲曲感人至深的新時代衛國戍邊新樂章。
一棵“先遣柳”的守望
新春佳節來臨之際,阿里軍分區某邊防團扎西崗邊防連戰士在“先遣柳”前懸掛心愿布帶,寄語新年祝福(2024年1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尚才 攝
在距離北京4500多公里的阿里地區,有一個曾被中央軍委授予“雪域高原戍邊模范連”榮譽稱號的英雄連隊——扎西崗邊防連。這個連隊門前有一棵枝干挺拔的“先遣柳”,伴著邊防官兵一起衛國戍邊。
1951年8月,進藏先遣連副連長彭青云帶領戰士在扎西崗巡邏時,為了辨別方向和標識地點,在此處種植了一棵“班公柳”,邊防連把它叫作“先遣柳”。
扎西崗鄉典角區域是名副其實的“生命禁區”,冬季最低氣溫零下40多攝氏度,一些執勤點位海拔超過5600米,含氧量只有平原的40%,紫外線尤為強烈。
“我們眼前是冰峰群山,身后是祖國和人民。”因長期駐守高海拔點位,扎西崗邊防連代理排長牛永強嘴唇干裂泛白,臉上多處被紫外線灼傷。他說:“這是大自然對邊防戰士的考驗,堅守崗位、守護萬家燈火才是最好的回饋。”
邊防連的官兵來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撥又一撥,而那棵“先遣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守望著,寄托著戍邊官兵對先遣連的思念,也鼓舞著阿里軍民不畏艱苦、扎根高原。
札達縣楚魯松杰鄉,地處喜馬拉雅山脈和岡底斯山脈交匯處的蒼茫雪山間。暴雪季,2000多名干部群眾堅守深山,放牧巡邊,守護國土。
在西藏阿里地區噶爾縣扎西崗鄉,黨政軍警民等力量在邊境地區巡邏(2024年1月17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尚才 攝
“每次巡邊,需要騎馬翻越3座大雪山,在風雪中走上15天。再苦再難,我們的心里都有一種幸福感,因為在這里,國和家緊緊連在一起。”楚魯松杰鄉巴卡村村民次白益西說,近年來,邊境地區發展得越來越好,人們的守邊意識也越來越強。
路再難,地再偏,每一處都留下了戍邊人的鏗鏘足音。
在扎西崗邊境派出所門口,一面“便民墻”吸引了記者的注意,上面是該所全部民警的照片和聯系方式。派出所副所長楊國強說,民警常年與群眾一起巡邏3080平方公里。為了鼓舞士氣,方便群眾聯系,特意制作了這面“便民墻”。
阿里軍分區某邊防團扎西崗邊防連軍醫給當地群眾看病(2023年9月27日攝)。新華社發(李思鑫 攝)
33歲的民警格瑪次仁,是派出所里的“活地圖”,更是群眾身邊的貼心人。身兼護邊隊指導員等數職的他,經常帶領群眾去偏遠的古格川等地巡邏,清早出發,黃昏才返回。他說,每次回來看到村子周邊挺拔的“班公柳”,心里就有底了。
70多年前,進藏先遣連種植下的“班公柳”,如今作為城市綠化、生態治理和增收致富的主要樹種之一,已成為了群眾身邊的“致富柳”。近年來阿里地區大力發展“班公柳”等苗木產業,共建成苗圃基地128個,種植苗木2.29萬畝,2023年種植苗木達218.9萬株。
這片土地上的軍民和“班公柳”一樣,遠離繁華都市,扎根雪山深處,用無私的奉獻、無畏的犧牲,構筑起衛國戍邊的“萬里長城”。
一支“新力量”的成長
普蘭,藏語意為“雪山環繞的地方”,岡仁波齊峰、瑪旁雍錯等景點就在這里。
在普蘭縣孔雀河谷,有一處高地隱于塵煙——這里就是普蘭邊防連。這個連隊,是1951年進藏先遣支隊和進藏先遣連在阿里地區建立的第一個連隊。
阿里軍分區某邊防團普蘭邊防連官兵抵達巡邏點位后展示國旗(2024年1月6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尚才 攝
在連隊,記者跟隨邊防官兵巡邏雪山埡口,看他們執勤訓練,體驗堅守高海拔的酸甜苦辣。連長張浩楠告訴記者,近5年入伍的戰士,都是“90后”“00后”大學生。
“入伍填報志愿,我選擇到西藏等艱苦地方。”22歲的孟志成讀完大學一年級后,參軍入伍來到普蘭邊防連。“能守衛祖國的邊境線,感覺特別自豪。”
與孟志成同齡的周凡宇,大學畢業后參軍入伍,如今是連隊的無人機飛手。“我爺爺是抗美援朝老兵,伯父也是軍人。他們鼓勵我說,到艱苦地區當兵才是好男兒。”
孟志成等幾個志趣相投的年輕人組建起“先遣之聲”樂隊,每周在連隊活動室進行排練,跟著網絡視頻學習彈吉他、打架子鼓。“搞樂隊是為了豐富連隊文化生活。義務兵服役結束后,我會努力轉任軍士,繼續駐守祖國邊防。”孟志成說。
西部戰區陸軍某旅官兵在西藏阿里地區進行野外訓練(2024年1月9日攝)。新華社發(宋強 攝)
新時代有知識的熱血青年走向高原,加入衛國戍邊隊伍,為邊境一線帶來了新風貌、新變化。
平均年齡不超過25歲、“不愛紅裝愛武裝”,見到西部戰區陸軍某旅勤務保障營的“巾幗女兵”時,她們正在海拔4500多米的駐地開展日常訓練。“我們這里女兵最小的18歲、最大的29歲,都是大學生。”畢業于福建中醫藥大學的中士姚俊梅自豪地介紹。
“不是每個人都有當兵的經歷,更不是每個人都能來戍守邊防。我很珍惜,所以也很快樂。”姚俊梅從不后悔自己的選擇。面對高原之苦,她仍堅守在海拔4000多米的熱土上,不僅當上了連隊紀念館的解說員、文藝演出的主持人,還組織讀書分享會、強軍故事會等活動,為艱苦的軍旅生活增添不少歡聲笑語。
戍邊路上,年輕的力量從不缺位。
近年來,隨著邊境地區“水電路訊網、科教文衛保”等民生工程的不斷提升,一些當地大學生紛紛返鄉,一些有能力的年輕人扎根邊境,參與強邊固防工作。
“過去巡邊騎馬或步行,要走3天才能到支普齊牧場。”年近八旬的索朗多吉是楚魯松杰鄉巴卡村卡熱組老人,也曾是一名護邊隊員。如今,他的兒子次白益西和歐巴接過了父親的“接力棒”。“你們年輕一代要繼續履行新時代守邊衛國的使命。”索朗多吉時常叮囑兒子。
次白益西的兩個孩子分別在拉薩和日喀則讀高中,弟弟歐巴高中畢業后受聘為鄉政府駕駛員。“我鼓勵孩子要考大學,他們也答應畢業后返回家鄉、建設家鄉。”次白益西說。
“以后我打算就在當地找對象,把家安在這里。”今年26歲的扎西桑姆,是從阿里地區札達縣底雅鄉什布奇村走出去的一名大學生。2020年從南昌工學院畢業的她,這兩年選擇回到家鄉,成為一名興邊隊員,并在村里開了一間小商店。“現在既能為興邊出力,又能在家照顧父母,這種狀態我很安心。”
在札達縣底雅鄉色爾貢組安置點,28歲的尼瑪次仁今年隨家人從800多公里外、海拔5900多米的阿里地區改則縣洞措鄉搬遷到這里,他家四口人中,一人成為固邊隊員,三人成為興邊隊員。
一種精神的傳承
普蘭邊防連里,還保留著圓拱形的土石哨樓,地窩形狀的馬廄,以及廚房、宿舍等。在馬廄的墻壁上仍能清晰地看到四句話:對黨負責,對人民負責,對集體負責,對個人負責。
1950年8月1日,為完成和平解放西藏阿里地區的任務,來自7個民族的130多名戰士組成進藏先遣連,從新疆于田出發。他們以驚人的毅力跋涉千里,勝利進軍藏西北高原,為保衛神圣國土、和平解放西藏作出卓越貢獻。
“1951年6月初,進藏先遣連從改則縣扎麻芒堡出發,月底到達普蘭縣,這里就是進藏先遣連的營區。”邊防戰士周凡宇向記者介紹,四句話是進藏先遣連先輩留下的精神財富,也成為阿里地區各邊防連隊的精神追求。
“看看他們當時住的毛刺泥巴房,聽聽他們當時徒步、騎馬設哨巡邊的故事,就會忍不住感動。”普蘭邊防連排長杜加豪說,“那種愛黨愛國愛人民的精神、革命浪漫主義的情懷,時刻影響著我們新時代的邊防戰士。”
背著食物、焦炭和戰馬草料,冒雪將物資送往執勤點位;蜷縮在地窩子里,高唱《祖國不會忘記》,所有戰士熱淚盈眶……新時代的邊防官兵勇立祖國邊境一線,守護萬家平安。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走進阿里地區每個邊防連隊和哨所,都能在醒目的位置看到這句話。
支普齊,隱匿于冰峰雪谷,藏語意為“在那遙遠的地方”。這里每年大雪封山長達半年之久,生活物資很難及時送達。支普齊邊防連的官兵們不僅學會放牧牛羊,還學會了溫室種菜,更學會了與棕熊、野狼相處。
駐守在這里的邊防戰士們說:“風雪的洗禮、生死的考驗就像一個超級過濾器,足以濾去你心中所有的浮華,最后只剩下對這片土地清澈的愛。”
西藏阿里地區日土縣泉水湖公安一級檢查站的民警在檢查站巡邏(2023年11月8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尚才 攝
海拔5000多米,一年中約有300天伴有五至七級大風,這里矗立著日土縣泉水湖一級公安檢查站。10年間,先后有4位戰斗在泉水湖畔的民警犧牲在崗位上。
紅色精神代代相傳。
在札達縣薩讓鄉流傳著一個類似“紅旗渠”的故事。20世紀70年代,為了改變干旱缺水現狀,當地軍民硬是用炮轟釬鑿,在半山腰修通了一條長達3公里的當巴水渠。
為了紀念這段艱辛的修渠歷史,干部群眾稱這條水渠為“英雄渠”。如今的薩讓鄉,當地軍民傳承這種建設家園、保衛邊疆的精神,群眾和邊防戰士結成對子,共建共學、互幫互愛,共護邊疆穩固。
阿里軍分區某邊防團扎西崗邊防連戰士和移民管理警察共繪固邊石碑(2023年9月27日攝)。新華社發(李思鑫 攝)
邊防官兵、干部群眾、移民管理警察……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巡邏在祖國西南邊境一線;他們默默堅守在偏遠艱苦、純凈遼闊的祖國邊疆;他們是萬家燈火外的“守望者”,也是神圣國土的守護者、幸福家園的建設者。
文字、視頻記者:梅世雄、李華、陳尚才、陳澤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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